被票選為年度最佳城市時,市長在市政府、眾多記者前謙虛地說:「這不能歸功於我,該歸功於每個市民。」
就在他講完後,在人群中冒出一句:「別騙了!你把我們逐出城市,還算什麼最佳啊!」
記者們紛紛往聲音源頭看過去,閃光燈快速拍下此時精彩畫面,在那名人士身旁的記者馬上提問:「為何市長要將你們趕出城市呢?」
「因為我們毀壞這座城市的名譽,他並沒有適當處哩,就直接把我們家趕到風評最不好的城市去,雖然處理得很好,連房子都有了,但這樣做對我們一點尊重也沒有!」「就是嘛!明明私底下是賄賂又威脅著我們!」「算什麼市長啊!分明是欺壓民眾!」「騙人啊!」「露出真面目吧你!」
各種爆發性的言語灑在被名聲照得發亮的市長上,怎麼也沒料到這種事的發生,明明請警察加強巡邏,不讓那些人返回城內搗亂,可還是有了漏網之魚,現在要把他們趕出去也不是,自己就這樣離開也不是,但僵持著被謾罵的場面更要不得。
「你們說的話可是構成毀謗的。」淡然得道出帶有警告意味的語句。
記者們的詢問,民眾的抗議,下屬的低語,以及內心正與邪惡對抗的咆哮,混亂的情形,是腦袋一片空白,又是害怕的耳鳴。
嗡嗡聲於耳內響起,儘管下屬在耳旁大聲喊叫也聽不見,即使民眾朝頭部丟鞋叫醒自己也還是聽不見。
這真的該歸功於所有市民,畢竟市長也曾是位葛莉芙蘄市市民。
先是私下聚集共同思想的社會人士,再向民眾宣傳自己的政策,時機一到,獲選為市長,便開始行動。
用高額賄賂來控制每位市民,第一即要他們保守秘密,不許有第三者知曉此事。
第二要他們為城市塑造良好形象,例如保持道路潔淨、以客為尊等等,只要有不服者則驅逐。
市府前道路上汽車依然行駛,機車依舊飛馳,沒有人來圍觀,只有更多抗議人士上前參與。
此時終於領悟這個城市的不和諧,每個人自私的令人作嘔,每個人心中只想著「做好榜樣有錢拿」,儘管整天待在家睡覺也可以拿錢。
任由好幾年前甚至是最近的前市民扔物至身,連水也潑了下去,形同落湯雞般。旁邊的下屬沒有上前阻止,只待在原地做好他的工作。
任憑市民們操縱著自己,被殺了也許還不知道,但,就在某位下定決心要公開刺殺市長的市民衝上台時,將成為死者的人消失了。
*
每一劍下都是一位自私的人民,像是失了魂般斬殺外人看是正確無誤的人民,快點人頭直接落地,慢點則大卸八塊。
民眾們的尖叫聲,弄得薩鳦心癢,弄的她更想要拚命地砍拚命地殺。
烏雲佈滿天,原本晴天的模樣順著他們的到來而消失,一個人死烏雲便前進一步,像是烏雲才是真正造成民眾死亡的兇手般。
獨自在這座大城市裡光明正大的清除邪惡。
梅菲斯特在一旁觀察著薩鳦的表現,像是故意閒著,又像是在發呆,靜靜站在高樓屋頂上,雙手交叉於胸前,眼皮半下垂的一副不耐煩樣。
空中飛躍。
重新整裝後的羅馬式衣服在被風吹起的每一刻展現自己的美,潔白搭配深黑的大鐮刀,突顯了自己的純潔,更突顯了鐮刀。
市民們尖叫,看著那團從薩鳦身旁漸漸擴張的烏絲,不必擺出骷髏頭的模樣嚇跑民眾,因為它正象徵著黑暗、邪惡,不得不讓眾人嚇得逃跑。
心中充滿著各種邪念,拖著鐮刀,與地板發出的摩擦聲大的刺耳,幾乎震破耳膜,只要在這座城市內的人皆聽的一清二楚,導致每個人幾近崩潰。
又是黑氣的恐嚇,又是敵人的襲擊,又是震破耳膜的摩擦聲。
抱著頭跪坐在地,雙眼瞪大緊盯著地板,瘋狂地哭泣,瘋狂地喊叫,瘋狂地宣洩目前難以形容的情緒。
父親人頭落地的場景,母親被斜切成兩半的場景,哥哥腸子被拉出時狂噴的血,不敢去回想,但那畫面卻不斷在眼前顯現,硬是忘卻卻硬是記得。發了瘋似的不是自己,好像靈魂早已飛去家人身邊,殼子還故意抵抗要待在人世間般,拚命得掙扎著,想尋短卻又害怕會辜負親朋好友的期待,到底該起身衝向敵人與其對抗,讓歷史留下自己壯烈犧牲的美名;還是繼續跪坐於此,展現自己多麼懦弱的英姿。
持續思考著,幾刻有股衝勁想站起身在道路上橫衝直撞,幾刻產生幻覺見到手上有把蝴蝶刀而將它刺進胸口,但始終只是假象,依然沒有任何動靜,現在,想要裝死也成功不了,薩鳦的能力可是超乎眾人所想,且真的死了,說不定無法整裝齊容地下葬,而是必須在城市各角落尋找屍塊後重新拼起才埋葬,不過不管是主動的死還是被動的死,結果仍舊是死,倒不如一鼓作氣衝向敵方。
在他欲起身轉頭時,有著金色毛髮的人頭霎時落地,天女散花般的鮮血噴灑。
此時,再也無法見到那名在生死夾雜中領悟的市民,要說其實看的到,因為屍體正橫躺於街上,跑過的民眾不免尖叫,但他的靈魂、他的名字,再也不會出現於世,就連張遺照或許也未有,畢竟葛莉芙蘄市最後的結果目前還未曉。
蔚藍色的瞳孔內,是一名髮色與自己類似但偏褐的女孩,白皙皮膚,周圍卻瀰漫著烏黑的絲狀物,神情表露堅定,對任何無畏懼的樣子,有如在訴說著什麼般蔑視自己,相似梅菲斯特那時看著薩鳦的眼神,彷彿一箭穿過了胸口,沒來由的會瞬間喪失鬥志,完全陷入沮喪的狀態,如果對方盯的越久,可能會讓人進入崩潰瘋狂的狀態,失去理智。
眼神,能看透一個人。
而得知薩鳦已經進入了完全惡魔模式,不對什麼懷抱感情,不把什麼掛在心頭,只對不耐煩之物有處死之意。
鐮刀上鮮豔的色彩增添了惡念,百姓們的恐懼增生,他們死命地逃,能離俗稱恐怖份子的人物越遠越好,但,好玩的來了,別人越是不要只會添加情趣,當邀請被拒絕時,更想要強人所難,盡情地把自己的快樂築於別人的痛苦上。
──所以,來吧!
突然爆發的怒氣惹得薩鳦無顧忌的動作,高舉著左手食指,像是在集中亮點,又像是在叫大家看向此處,一條條濃黑線絲於離指間毫米處生出,慢慢繞成團,線與線愈來愈密集,幾乎沒了縫隙,如拇指指甲般大小且密度極高的小黑球在指間上方憑空旋轉。
放來眼前看,彷彿小球下秒會冒出四肢開始亂碰亂跳。薩鳦不做多於休閒,見到沒有一人被這個目光給吸引而怒氣加深,現在壓抑的怒氣就像黑球一樣深不見底。
食指指向群眾跑的方向,球體跟著與其移動,停駐在指間前不停浮空自轉,細語,無聲地唸了些無人能懂的辭彙,語畢,黑球緩緩飄動離開,上下浮動朝指著的那端前進。
一秒鐘兩毫米的速度。
一秒鐘十四公分的速度。
一秒鐘五十六公尺的速度。
一秒鐘三百零八公里的速度。
走了又停停了又走,漸行漸快的速度沒幾秒後就抵達了市民們的聚集點,小球待在原地,沒有任何動靜,不再旋轉,不再飄動,靜靜地扮演較大的灰塵。
碰──!
從地表延伸至空中的煙霧形同花椰菜,只不過下半身的顏色比上半身來的深,大概是白花椰菜類型。
僅那一小部分發生了大爆炸,便影響了地殼劇烈的搖動。
小球挖了個大洞,原先站在那兒的市民們有的和黑球一起消失,有的掉進洞裡,有的被彈飛老遠,幾近待在此處的民眾必死亡。
一間教室的大小,煙霧就衝的十層樓高。
彷彿地底火山爆發般,有如雷劈般,更可以說是超濃縮的砲彈,滿滿高濃度的火藥密集的塞在小圓球裡。
薩鳦望著還有些火在燒的位置。
燦爛的笑容。邪惡的笑容。悲傷的笑容。捧腹大笑。
暗紅色的肉塊從薩鳦的嘴飛出來,血也跟著咳了出來,還沿著下唇瓣到了下巴再低落至地面,整人漲紅。
一切都在幻想中,只是像極了下刻便咳出肝般。
尖叫的、高赫茲的笑聲,故意放大音量,為了使民眾陷入恐慌、對死亡感到畏懼。
一陣目眩。
笑聲瞬間停止。
噗嘶!
像是布的撕破聲。
『這樣是不行的喔。』
──什麼聲音?
二次目眩。
『要做個善良的天使喔。』
──妳是誰?出來!
『當個天使,讓百姓們安好吧。』
──妳憑什麼決定我的作為!給我立刻出來!
再度目眩。
『我就是妳阿。』
──別開玩笑了!滾出來!看我殺了妳!
『我是妳,妳是我,是個完美無缺的天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頭頂的毛髮變白了,緩慢的往下變換色系。
太陽穴的位置變黑,緩慢的朝眼睛方向擴展去。
黑色羽毛從背上掉落,一根根優雅的飛落至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
抱著頭,內心與內心正在戰爭,雙方搶著贏,沒有輸的念頭。
一方是善,一方是惡,勢均力敵的情況,夾雜於中央的薩鳦不免痛的放聲哀嚎。
不過內心歸內心,外在可是還有一位真正的惡在幫忙,即梅菲斯特。
「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