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兩個是之前任務留下來的人?」
「是啊,爸爸不會責怪妳不仔細的,你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厲害了喔。」
金髮男性愉悅的說著。
「哪有啦,爸爸不要那麼誇張,要適時的給我懲罰喔,我願意接受爸爸的任何懲罰!」
「哈哈哈,我才不是那種父親呢。」
穿著在來的路上更換的粉紅色洋裝的薩鳦紅著臉說話,不時抿嘴,更露出不敢與撒旦直視的表情。
米伽蓮坐在撒旦旁啜飲著咖啡,看著玻璃窗外的風景,輕輕嘆了一口氣。
店家採用的窗戶是從內部可看見外部,但是外部看不見室內的款式。
這是撒旦特地挑選的下午茶咖啡廳,人們看不見自己其實不必擔心這一塊,只是他喜歡這樣的氣氛與環境。
「對了,那時候我以為是哥哥呢,結果居然是媽媽出現,真的是媽媽嗎?」
位於薩鳦對面的她輕聲說了句:「當然」,但是音量小到只有本人才聽得見。
「女兒啊,妳那什麼話?是媽媽就是媽媽喔,長得漂亮身材又好的就只有妳母親。」
撒旦邊說邊輕撫著米伽蓮的咖啡色頭髮。
「她……不對不對,媽媽和哥哥長得很像沒錯,但是和我差很多阿,我也沒有和爸爸長得多像……」
說著說著不禁低下頭,心裡浮起的不安情緒不曉得是從何生起。
也可能,薩鳦非常清楚。
「長得像並不代表就有血緣關係喔乖女兒,只是有可能而已,有些父女長得完全不一樣,但是個性幾乎一樣,這樣也可以證明,但也不代表個性雷同就有血緣關係,了解嗎?」
「哇──好深奧喔,雖然半聽半懂,但是我大致了解意思喔!爸爸說的太有學問了!」
聽了撒旦的說明後薩鳦的精神重新振奮起來。
「啊對了寶貝,要不要點什麼甜品來吃吃阿?」
撒旦轉頭靠近米伽蓮問話,右手撫著她的玉手。
米伽蓮眼神轉為柔和地看著撒旦道:
「想要草莓泡芙。」
「哎呀,可是這裡沒有呢,請等我一下喔!」
撒旦再次轉頭,面向自己的女兒開口:
「坐穩喔!」
「咦?」
↓
「這樣就可以吃到了,我去拿喔。」
──怎麼變亮了?
此地的場景與剛剛做的室內天差地遠,因為這裡是室外。
然而這裡的陽光刺眼,風卻徐徐的吹以致於不悶熱,頭頂上還多了陽傘。
腳踏的不再是鋪了羊毛毯的地,而是木製的平台。
桌子款式、椅子款式也完全換了另一種。
外景也徹底改變,跟原先進的店外風景不同。
是位於河岸邊的下午茶咖啡店,地處戶外,能聽見河水緩緩流動的聲音,草樹微微飄動的窸窣聲響。
「來,這是店裡特製的草莓泡芙,請慢慢享用,我心中的美女。」
「謝謝。」
順道換成店內專用制服的撒旦端著托盤來到桌旁,放下一盤上頭擺著一顆粉紅色的泡芙點心,並放了小叉子在盤子旁邊。
薩鳦蹙眉望著兩人的互動,咬著下唇。
待撒旦坐回原位,衣服換回一般服裝後,薩鳦才敢開口說話:
「爸爸和媽媽的感情真好……」
──……好到我立刻忘了最重要的事,就像有健忘症一樣。
──……好到我好想離開這裡。
「當然,我們感情好到可以讓妳忘記一切,不是嗎?」
她張大眼睛看向撒旦,方才湧上的悲傷情緒煙消雲散。
「爸爸、爸爸為什麼知道?是怎麼知道我因為這樣所以忘記一切的?爸爸又是怎麼讓我們瞬間來到這裡的?我好想知道!」
薩鳦提高音量,而不是靠近撒旦說話表示自己的驚訝。
「爸爸就是知道喔,要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想什麼的話,我就不配當爸爸了。至於來到這裡的方法嗎?……是時空轉換呢?還是空間轉變呢?薩鳦問的是好問題喔!」
「真、真的嗎?能問出好問題我很開心!我真的很喜歡爸爸!」
產生紅暈的臉頰還有張大的水汪眼睛,薩鳦如此瞧著撒旦。
「謝歌。」
「怎麼了~?我親愛的寶貝。」
「軍帽?」
薩鳦再次看著兩人親密的舉動,並對米伽蓮說出的話充滿疑惑。
她凝視著米伽蓮左手拿著叉子,右手端著盤子以免叉子上的泡芙落下,就這樣將中間包了整顆草莓的泡芙送進撒旦的口中,撒旦更露出幸福的表情說了好吃。
不敢看、不想看、不願看的薩鳦再次低下頭。
──又是忘了一切的感情好的證明……
在大腿上的手用力一抓差點抓破洋裝。
「不是軍帽喔,乖女兒,是謝歌,聽力該加強呢。不過能知道軍帽這個詞很厲害。」
聽見爸爸呼喚的她立刻回神,亮起雙眼道:
「謝謝爸爸!但是什麼是「謝歌」?媽媽為什麼叫您謝歌呢?」
「謝歌以謝爾是爸爸的名字喔,謝歌就是取前面兩個字。女兒不曉得父親的名字還真不孝啊,不過這件事除了我、米伽蓮、梅菲斯特外沒人知道,薩鳦是追加的第四人喔。」
撒旦咧嘴說。
「我、我知道了!從今以後我會清楚記得爸爸的名字!」
──而且爸爸的名字……很好聽!
「就像是『薩鳦』,這是妳的名字,爸爸也有自己的名字喔。一般人都叫我撒旦先生,不會直接以名字稱呼,交情深才會用名字稱呼喔。除非例外,例如為了親近、假裝熟識、必要需求等等。」
「是、是這樣子嗎!那我該如何稱呼爸爸?」
「媽媽叫我的方式稱為暱稱,也是個省時的稱呼,但是妳母親不會因為要省時省口水就叫我謝歌,是因為愛我,愛我懂嗎?乖女兒不是已經稱我為爸爸了嗎?那是對家中長輩專用的家用稱呼,我是妳的生父,所以妳叫我爸爸,了解嗎?對家中長輩一般來說不會以名字或姓名稱呼對方喔。」
「可是我也愛爸爸阿!我也愛媽媽!也愛哥哥!該怎麼辦?」
「哈哈,乖女兒啊,我指的『愛』不是妳所想的那種『愛』喔,這方面梅菲斯特可熟,妳可以去問他,雖然基本上他不會告訴妳。」
米伽蓮的視線移向正在談話的父女,說:
「逛一逛?換店家?」
──媽媽的眼睛,好……美!
「先換去風景好的店家吧~坐穩喔!」
「好!」
↓
眨眼間,他們跨了國家來到較鄉村的小城鎮,是間非常小的下午茶店,裡面的桌子只有兩張,椅子四張,也沒有吧檯座位,戶外也只有和室內相同數量的桌椅。
他們三人順利坐在一張有三張椅子的座位,撒旦所坐的第三張椅子樣式和店家是相同的,隔壁的桌子卻依然有兩張椅子。
房屋很小,但是周圍異常的大,圍籬內有草皮有石階有花有樹,甚至設有吊床和池塘。
圍籬外是湖,這裡正式位於湖上頭,但是連接著岸邊,並非在湖中央。
店內外沒有任何人,店主不在店內,但是電燈與門仍正常打開。
「怎麼樣?這裡漂亮吧?旁邊就是湖喔,佈滿花花草草又不熱還有涼風吹拂,不錯吧?」
「爸爸挑選的地點總是很特別!在湖上的感覺害我不敢踏地。」
「還是得逛逛的吧?難道薩鳦想要用飛的?會很費力喔。」
「好吧,既然爸爸都這麼說了,我會排掉恐懼,讓自己踏上地!」
「哈哈哈,女兒啊,之後我真的得讓妳好好補一下了,要有看很多書的心理準備喔,書中有任何不會的問題可以問我或梅菲斯特。」
「我真的很笨嗎?爸爸?」
在自己最崇拜的撒旦面前出糗,薩鳦不得不低下頭,眼眶馬上堆積了淚珠。
「不笨喔,我的乖女兒怎麼可能笨呢?只是以前的生活環境不好而已,連常識都沒補足呢。」
「是、是嗎……」
──以前的……生活環境……
想的這,淚水便奪眶而出,滴落在洋裝上,落在下擺的蕾絲上。
「也是可以問媽媽,妳的母親其實比妳的哥哥聰明喔,雖然很明顯的是廢話。」
米伽蓮的刀立刻架在撒旦的脖子上,左手拿起不知何時在那的黑咖啡喝了一口。
「嗚、嗚……嗚阿阿阿──」
「我的乖女兒啊,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就哭阿,要堅強,沒人跟妳說過薩鳦很愛哭的事嗎?要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緒喔。」
被這麼一說,薩鳦哭得更大聲,淚淌的更多。
──說我很笨又說我以前的生活環境不好又明知道我嫉妒媽媽還故意說那種話……
「嗚阿……爸、爸爸是故意的吧?是故、故意說這些話刺激我吧?」
她低著頭,視線完全朦朧,完全被淚給遮住。
「被發現了啊哈哈,爸爸就是這種人喔,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也不能刻意、想辦法去改變,也不會為了任何人而改變喔。」
米伽蓮將刀放下收起後,對撒旦眨了一眼,撒旦看著她微笑道:
「我知道。乖女兒哭夠了嗎?」
撒旦咧嘴笑著說出口,薩鳦毫無回應,但是能明顯聽出哭聲漸漸轉小。
薩鳦緊閉雙眼,努力穩住湧上的情緒,把眼眶暫留的淚流光,重新抬起頭。
世界變了。
──這裡……
沒有桌椅,他們三人坐在黃土上,中間一顆石頭,咖啡杯無法放穩在上頭因而碎散在一旁。
薩鳦的左方,是散亂的木材、瓶罐、些許的玻璃碎片;右方,也是散亂的木材、瓶罐和些許的玻璃碎片;後方,也是相同情況,不過多了一些布料;前方,亦同。
光看便能知道那些東西的用途,連薩鳦都知道這些材料是做什麼用,這點常識她還知道。
是用於房屋,木製屋,相當簡陋的住屋,現場也還有四間成品。
分散在地上的東西還有食物,被糟蹋過的水果、米飯。
蒼蠅到處飛行,還有蟑螂在木材中亂竄。
「認得出來吧?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的乖女兒一定最清楚是吧?」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薩鳦站起身,開始環繞四周。
靠近那些木材,會發現底下壓著東西,好奇的她便將木材搬開,下頭是一位黑膚婦女,多處受傷並且流出大量的血,不過血似乎已經乾涸多時。
衣服破爛,傷勢非常嚴重,能在這種情形下看出是中年女子已經很不錯了。
各處都藏匿了許多黑膚屍體,甚至有些並非是完整的屍體,隨便繞一繞就能看見兩、三隻人手掉落在一旁,或是腳,或是頭。
她走近查看幾間剩餘的房屋。
第一間,裡頭的年輕男孩手抱著腳,頭埋進膝蓋蹲坐在地,家中散亂,後方繩子上吊了一名男性,似乎死了很久,膚色偏白,而且微微聞得到屍臭。
薩鳦湊進那名男孩,想確認是否還在呼吸,身體正常起伏是沒錯,但是他不發一語、動也不動,一直維持著蜷縮的動作。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儘管薩鳦主動開口,男孩依舊毫無動作。
第二間,她抵達的同時,鮮血瞬間噴到她的臉上。一名二十出頭的女子手拿玻璃碎片朝自己的手腕劃出深深的傷口,並看著她說出已經有段時間沒聽聞的語言:「解脫了。」之後倒在地上。
屋內算是沒發生什麼大事的樣子,非常乾淨,非常整齊,死去的女子衣著也相當完整、乾淨。
「什麼事讓妳需要自殺?」
薩鳦面無表情道。緩步走到隔壁房屋。
第三間,與上一間住屋相連,但是外貌卻和隔壁天差地遠。破爛,能形容的詞語只有破爛,破爛不堪。
屋內沒有任何人,東西散亂,能倒的家具幾乎倒光,甚至被拆解,她走進屋內,穿過破洞的門簾,來到後方臥室,床幾近支離破碎,也可以說根本沒有床,因為在那裡的是多餘布料和紙張鋪出的地,家中唯一的幾本書幸運的仍保持原狀。
她拿起地上的一張報紙,上頭寫的文字是自己以前所使用的語言,沒有照片,只有文字。報紙的日期是大前年的三月。
「好不真實。現在的我,穿著全新的洋裝?」
雙眼泛紅,薩鳦試著壓抑自己將墜落的情緒,快步走向最後一間屋子,至少外貌還有住屋的特點。
第四間,也可以說這已經不是人能住、可行走的房屋,是間崩塌只剩木製屋頂並且蓋了一塊步的廢棄屋,薩鳦以惡魔擁有之力氣掀開屋頂,一個人趴在裡面,而且小腿以下已經壞死,胸腔沒有任何起伏,心跳沒有任何跳動。
她蹲下輕輕撫摸屍體的金黃髮絲,上頭沾了幾滴血,再輕輕撫過對方的白皙玉手,最後起身將屋頂及布放回原處。
薩鳦走回父母所在的位置,坐回抵達時的位子。
「怎麼樣?這裡的風景不錯吧?薩鳦看了將近半小時呢,天色快暗了喔。」
「爸爸……可以請你告訴我這裡發生的事嗎?所有的事,在我離開後發生的所有的事。」
「嗯……薩鳦都逛一圈了,還不知道?真是浪費口水啊,要有耐心聽喔。」
「我會的!」
「是啊,爸爸不會責怪妳不仔細的,你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厲害了喔。」
金髮男性愉悅的說著。
「哪有啦,爸爸不要那麼誇張,要適時的給我懲罰喔,我願意接受爸爸的任何懲罰!」
「哈哈哈,我才不是那種父親呢。」
穿著在來的路上更換的粉紅色洋裝的薩鳦紅著臉說話,不時抿嘴,更露出不敢與撒旦直視的表情。
米伽蓮坐在撒旦旁啜飲著咖啡,看著玻璃窗外的風景,輕輕嘆了一口氣。
店家採用的窗戶是從內部可看見外部,但是外部看不見室內的款式。
這是撒旦特地挑選的下午茶咖啡廳,人們看不見自己其實不必擔心這一塊,只是他喜歡這樣的氣氛與環境。
「對了,那時候我以為是哥哥呢,結果居然是媽媽出現,真的是媽媽嗎?」
位於薩鳦對面的她輕聲說了句:「當然」,但是音量小到只有本人才聽得見。
「女兒啊,妳那什麼話?是媽媽就是媽媽喔,長得漂亮身材又好的就只有妳母親。」
撒旦邊說邊輕撫著米伽蓮的咖啡色頭髮。
「她……不對不對,媽媽和哥哥長得很像沒錯,但是和我差很多阿,我也沒有和爸爸長得多像……」
說著說著不禁低下頭,心裡浮起的不安情緒不曉得是從何生起。
也可能,薩鳦非常清楚。
「長得像並不代表就有血緣關係喔乖女兒,只是有可能而已,有些父女長得完全不一樣,但是個性幾乎一樣,這樣也可以證明,但也不代表個性雷同就有血緣關係,了解嗎?」
「哇──好深奧喔,雖然半聽半懂,但是我大致了解意思喔!爸爸說的太有學問了!」
聽了撒旦的說明後薩鳦的精神重新振奮起來。
「啊對了寶貝,要不要點什麼甜品來吃吃阿?」
撒旦轉頭靠近米伽蓮問話,右手撫著她的玉手。
米伽蓮眼神轉為柔和地看著撒旦道:
「想要草莓泡芙。」
「哎呀,可是這裡沒有呢,請等我一下喔!」
撒旦再次轉頭,面向自己的女兒開口:
「坐穩喔!」
「咦?」
↓
「這樣就可以吃到了,我去拿喔。」
──怎麼變亮了?
此地的場景與剛剛做的室內天差地遠,因為這裡是室外。
然而這裡的陽光刺眼,風卻徐徐的吹以致於不悶熱,頭頂上還多了陽傘。
腳踏的不再是鋪了羊毛毯的地,而是木製的平台。
桌子款式、椅子款式也完全換了另一種。
外景也徹底改變,跟原先進的店外風景不同。
是位於河岸邊的下午茶咖啡店,地處戶外,能聽見河水緩緩流動的聲音,草樹微微飄動的窸窣聲響。
「來,這是店裡特製的草莓泡芙,請慢慢享用,我心中的美女。」
「謝謝。」
順道換成店內專用制服的撒旦端著托盤來到桌旁,放下一盤上頭擺著一顆粉紅色的泡芙點心,並放了小叉子在盤子旁邊。
薩鳦蹙眉望著兩人的互動,咬著下唇。
待撒旦坐回原位,衣服換回一般服裝後,薩鳦才敢開口說話:
「爸爸和媽媽的感情真好……」
──……好到我立刻忘了最重要的事,就像有健忘症一樣。
──……好到我好想離開這裡。
「當然,我們感情好到可以讓妳忘記一切,不是嗎?」
她張大眼睛看向撒旦,方才湧上的悲傷情緒煙消雲散。
「爸爸、爸爸為什麼知道?是怎麼知道我因為這樣所以忘記一切的?爸爸又是怎麼讓我們瞬間來到這裡的?我好想知道!」
薩鳦提高音量,而不是靠近撒旦說話表示自己的驚訝。
「爸爸就是知道喔,要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想什麼的話,我就不配當爸爸了。至於來到這裡的方法嗎?……是時空轉換呢?還是空間轉變呢?薩鳦問的是好問題喔!」
「真、真的嗎?能問出好問題我很開心!我真的很喜歡爸爸!」
產生紅暈的臉頰還有張大的水汪眼睛,薩鳦如此瞧著撒旦。
「謝歌。」
「怎麼了~?我親愛的寶貝。」
「軍帽?」
薩鳦再次看著兩人親密的舉動,並對米伽蓮說出的話充滿疑惑。
她凝視著米伽蓮左手拿著叉子,右手端著盤子以免叉子上的泡芙落下,就這樣將中間包了整顆草莓的泡芙送進撒旦的口中,撒旦更露出幸福的表情說了好吃。
不敢看、不想看、不願看的薩鳦再次低下頭。
──又是忘了一切的感情好的證明……
在大腿上的手用力一抓差點抓破洋裝。
「不是軍帽喔,乖女兒,是謝歌,聽力該加強呢。不過能知道軍帽這個詞很厲害。」
聽見爸爸呼喚的她立刻回神,亮起雙眼道:
「謝謝爸爸!但是什麼是「謝歌」?媽媽為什麼叫您謝歌呢?」
「謝歌以謝爾是爸爸的名字喔,謝歌就是取前面兩個字。女兒不曉得父親的名字還真不孝啊,不過這件事除了我、米伽蓮、梅菲斯特外沒人知道,薩鳦是追加的第四人喔。」
撒旦咧嘴說。
「我、我知道了!從今以後我會清楚記得爸爸的名字!」
──而且爸爸的名字……很好聽!
「就像是『薩鳦』,這是妳的名字,爸爸也有自己的名字喔。一般人都叫我撒旦先生,不會直接以名字稱呼,交情深才會用名字稱呼喔。除非例外,例如為了親近、假裝熟識、必要需求等等。」
「是、是這樣子嗎!那我該如何稱呼爸爸?」
「媽媽叫我的方式稱為暱稱,也是個省時的稱呼,但是妳母親不會因為要省時省口水就叫我謝歌,是因為愛我,愛我懂嗎?乖女兒不是已經稱我為爸爸了嗎?那是對家中長輩專用的家用稱呼,我是妳的生父,所以妳叫我爸爸,了解嗎?對家中長輩一般來說不會以名字或姓名稱呼對方喔。」
「可是我也愛爸爸阿!我也愛媽媽!也愛哥哥!該怎麼辦?」
「哈哈,乖女兒啊,我指的『愛』不是妳所想的那種『愛』喔,這方面梅菲斯特可熟,妳可以去問他,雖然基本上他不會告訴妳。」
米伽蓮的視線移向正在談話的父女,說:
「逛一逛?換店家?」
──媽媽的眼睛,好……美!
「先換去風景好的店家吧~坐穩喔!」
「好!」
↓
眨眼間,他們跨了國家來到較鄉村的小城鎮,是間非常小的下午茶店,裡面的桌子只有兩張,椅子四張,也沒有吧檯座位,戶外也只有和室內相同數量的桌椅。
他們三人順利坐在一張有三張椅子的座位,撒旦所坐的第三張椅子樣式和店家是相同的,隔壁的桌子卻依然有兩張椅子。
房屋很小,但是周圍異常的大,圍籬內有草皮有石階有花有樹,甚至設有吊床和池塘。
圍籬外是湖,這裡正式位於湖上頭,但是連接著岸邊,並非在湖中央。
店內外沒有任何人,店主不在店內,但是電燈與門仍正常打開。
「怎麼樣?這裡漂亮吧?旁邊就是湖喔,佈滿花花草草又不熱還有涼風吹拂,不錯吧?」
「爸爸挑選的地點總是很特別!在湖上的感覺害我不敢踏地。」
「還是得逛逛的吧?難道薩鳦想要用飛的?會很費力喔。」
「好吧,既然爸爸都這麼說了,我會排掉恐懼,讓自己踏上地!」
「哈哈哈,女兒啊,之後我真的得讓妳好好補一下了,要有看很多書的心理準備喔,書中有任何不會的問題可以問我或梅菲斯特。」
「我真的很笨嗎?爸爸?」
在自己最崇拜的撒旦面前出糗,薩鳦不得不低下頭,眼眶馬上堆積了淚珠。
「不笨喔,我的乖女兒怎麼可能笨呢?只是以前的生活環境不好而已,連常識都沒補足呢。」
「是、是嗎……」
──以前的……生活環境……
想的這,淚水便奪眶而出,滴落在洋裝上,落在下擺的蕾絲上。
「也是可以問媽媽,妳的母親其實比妳的哥哥聰明喔,雖然很明顯的是廢話。」
米伽蓮的刀立刻架在撒旦的脖子上,左手拿起不知何時在那的黑咖啡喝了一口。
「嗚、嗚……嗚阿阿阿──」
「我的乖女兒啊,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就哭阿,要堅強,沒人跟妳說過薩鳦很愛哭的事嗎?要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緒喔。」
被這麼一說,薩鳦哭得更大聲,淚淌的更多。
──說我很笨又說我以前的生活環境不好又明知道我嫉妒媽媽還故意說那種話……
「嗚阿……爸、爸爸是故意的吧?是故、故意說這些話刺激我吧?」
她低著頭,視線完全朦朧,完全被淚給遮住。
「被發現了啊哈哈,爸爸就是這種人喔,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也不能刻意、想辦法去改變,也不會為了任何人而改變喔。」
米伽蓮將刀放下收起後,對撒旦眨了一眼,撒旦看著她微笑道:
「我知道。乖女兒哭夠了嗎?」
撒旦咧嘴笑著說出口,薩鳦毫無回應,但是能明顯聽出哭聲漸漸轉小。
薩鳦緊閉雙眼,努力穩住湧上的情緒,把眼眶暫留的淚流光,重新抬起頭。
世界變了。
──這裡……
沒有桌椅,他們三人坐在黃土上,中間一顆石頭,咖啡杯無法放穩在上頭因而碎散在一旁。
薩鳦的左方,是散亂的木材、瓶罐、些許的玻璃碎片;右方,也是散亂的木材、瓶罐和些許的玻璃碎片;後方,也是相同情況,不過多了一些布料;前方,亦同。
光看便能知道那些東西的用途,連薩鳦都知道這些材料是做什麼用,這點常識她還知道。
是用於房屋,木製屋,相當簡陋的住屋,現場也還有四間成品。
分散在地上的東西還有食物,被糟蹋過的水果、米飯。
蒼蠅到處飛行,還有蟑螂在木材中亂竄。
「認得出來吧?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的乖女兒一定最清楚是吧?」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薩鳦站起身,開始環繞四周。
靠近那些木材,會發現底下壓著東西,好奇的她便將木材搬開,下頭是一位黑膚婦女,多處受傷並且流出大量的血,不過血似乎已經乾涸多時。
衣服破爛,傷勢非常嚴重,能在這種情形下看出是中年女子已經很不錯了。
各處都藏匿了許多黑膚屍體,甚至有些並非是完整的屍體,隨便繞一繞就能看見兩、三隻人手掉落在一旁,或是腳,或是頭。
她走近查看幾間剩餘的房屋。
第一間,裡頭的年輕男孩手抱著腳,頭埋進膝蓋蹲坐在地,家中散亂,後方繩子上吊了一名男性,似乎死了很久,膚色偏白,而且微微聞得到屍臭。
薩鳦湊進那名男孩,想確認是否還在呼吸,身體正常起伏是沒錯,但是他不發一語、動也不動,一直維持著蜷縮的動作。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儘管薩鳦主動開口,男孩依舊毫無動作。
第二間,她抵達的同時,鮮血瞬間噴到她的臉上。一名二十出頭的女子手拿玻璃碎片朝自己的手腕劃出深深的傷口,並看著她說出已經有段時間沒聽聞的語言:「解脫了。」之後倒在地上。
屋內算是沒發生什麼大事的樣子,非常乾淨,非常整齊,死去的女子衣著也相當完整、乾淨。
「什麼事讓妳需要自殺?」
薩鳦面無表情道。緩步走到隔壁房屋。
第三間,與上一間住屋相連,但是外貌卻和隔壁天差地遠。破爛,能形容的詞語只有破爛,破爛不堪。
屋內沒有任何人,東西散亂,能倒的家具幾乎倒光,甚至被拆解,她走進屋內,穿過破洞的門簾,來到後方臥室,床幾近支離破碎,也可以說根本沒有床,因為在那裡的是多餘布料和紙張鋪出的地,家中唯一的幾本書幸運的仍保持原狀。
她拿起地上的一張報紙,上頭寫的文字是自己以前所使用的語言,沒有照片,只有文字。報紙的日期是大前年的三月。
「好不真實。現在的我,穿著全新的洋裝?」
雙眼泛紅,薩鳦試著壓抑自己將墜落的情緒,快步走向最後一間屋子,至少外貌還有住屋的特點。
第四間,也可以說這已經不是人能住、可行走的房屋,是間崩塌只剩木製屋頂並且蓋了一塊步的廢棄屋,薩鳦以惡魔擁有之力氣掀開屋頂,一個人趴在裡面,而且小腿以下已經壞死,胸腔沒有任何起伏,心跳沒有任何跳動。
她蹲下輕輕撫摸屍體的金黃髮絲,上頭沾了幾滴血,再輕輕撫過對方的白皙玉手,最後起身將屋頂及布放回原處。
薩鳦走回父母所在的位置,坐回抵達時的位子。
「怎麼樣?這裡的風景不錯吧?薩鳦看了將近半小時呢,天色快暗了喔。」
「爸爸……可以請你告訴我這裡發生的事嗎?所有的事,在我離開後發生的所有的事。」
「嗯……薩鳦都逛一圈了,還不知道?真是浪費口水啊,要有耐心聽喔。」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