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第一次遇見,在木製咖啡店,妳靜靜的坐在位子上,喝著聞起來特別香甜的咖啡。
桌上放了本雜誌,認真的眼神不妨讓人想湊近看內容到底是什麼。
點了咖啡坐到妳眼前的斜對桌,雙眼會不時的偏向妳,但還是得假裝一下,便把包包裡的小說取出來當裝飾,內心想著「是否要去問電話?」「不行,這樣隨意搭訕很奇怪。」,「看我啊看我!」「為什麼要看你?」自己在心中演出了對角戲。
妳將最後一口咖啡喝盡,收拾桌面與自己的東西,起身後我才意識到「我該出動了」,可是……我停住了動作,彷彿有東西纏住我的手腳般沒辦法動,只用眼睛的餘光注視妳走出咖啡店。
下次吧……如果有機會再巧遇,我一定會去搭訕的。
我是理本嵐一,初次有一見鍾情的經驗,恨自己不像其他男生擁有可以隨意搭訕別人的大方個性,因此經常朋友幫忙找的女生到最後都是和他們交往,痛苦從以前到目前大一僅交過一個女朋友,而且還是國小玩玩的戀愛小遊戲,令人恨不得忘掉這些幼稚的過去。
雖然不嚮往那般成天沉溺於男女戀愛的生活,但仍然想要些戀愛經驗,畢竟唸完大學便出社會,再不找個好對象,出了社會更加難找。
覺得自己的資質也不差到哪兒去,這不是自誇自戀。不會抽菸、喝酒,有打工賺點錢,不整天宅在家,對於女方的條件也不算高,還有著英俊的外表,好吧……我承認說英俊是自戀,不過其他是確確實實的。
對於一見鍾情這事,原先認為是無聊童話般的愛情,但,親身體驗後,才發現那是無法抵擋的一份情感。
一段時間過去,這回沒料到能再次相逢,站在咖啡店內的點餐檯前,門敲著風鈴之聲使我轉往探去,而眼前出現的是──妳。
依舊相同的烏黑長髮且下擺微捲,一樣樸素的上衣加長褲,只是包包大了些。這次妳終於和我對上了眼。
心跳一陣一陣,彷彿向我傳達出動之意,此時緊張與興奮夾雜的我詢問:
「想喝什麼嗎?」
妳一臉驚訝的望著我回:
「嗯我看看。」
語畢便對我微了笑。
端著點好的咖啡走到上回的位子坐下,令我訝異妳也坐在上次的位子,很容易看見我,所以又二次對上眼,妳也再次向我微笑。
沒想到妳的笑容是如此陽光,陽光好刺眼。
步行至妳身旁,妳用有點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可以坐這嗎?」
擠出平時為了要讓他人認為自己好親近的笑容,至少先做好表面,內部什麼的以後再說吧。
「嗯,可以的。」
聽見這句話興奮極了,拉開椅子坐下,有股電流從臀部竄上的感覺,是愛嗎?
「在看什麼書呢?」
仍舊認真的表情。妳翻至封面給我瞧,心裡一個念頭:去買,為了瞭解妳平常都做些甚麼、看些什麼。
「是談論現代社會青年的雜誌。」甜甜的口音。
這算是補充知識嗎?為了妳,我會讀盡這本雜誌。
看著妳專注於雜誌上,而我專注於妳,沒有任何欲開口的念頭,只想靜靜的看著。
「怎麼了嗎?」因為我的注目而感到好奇。
「不,沒事。」
害羞的笑了一下,妳也笑了,不過這次值得高興的是臉上多了幾分紅潤。
對看了幾秒鐘。
「要一起出去逛逛嗎?」
幸運的成功說出話來,可是似乎臉上的表情很僵硬,妳回給我的是用痛苦表情說:「好阿。」
就這樣,付完了餐錢,我倆一起踏出木製咖啡店,開始約會。
*
「往哪裡逛呢?」你東張西望指來指去的說。
「這邊好了,逛百貨?」
自己選的地方總覺得怪怪的,不像一般女生喜歡買東西卻又選擇這裡,想想真矛盾。
「嗯,好。」低頭撥了頭髮。
走在街上,等待你開始說話,畢竟也是你來搭訕的,不過看你的表情,似乎正因為想不到什麼話題而處於苦惱中。
「妳叫什麼名字啊?」感覺起來有點害羞,表情依然是僵─硬─。
像是經驗不足,很少跟女生說話的樣子,外在散發出「與女生相處0%」的味道。
從一開始,是最初第一次遇見起,那表情就一直很不穩定,雖然這回遇到有好一些,不過每說一句話,臉上顯現的表情都有如故意裝作不興奮、緊張的生硬臉,看了很想笑,但也很高興,至少你願意付出那麼多。
「要我自我介紹嗎?」
半點也不熟識的關係,選擇用自我介紹來瀏覽我的一切,而且應該會就這樣一起,很久吧……
「好阿!」要準備說了。
「我叫千田世理,目前高中二年級,嗯……琴棋書畫皆可,有時候也會寫點文章拿去投稿,個性外向、不隨便,很喜歡小孩子,缺點大概是從不相信自己吧哈。」
接下來的在心中道就好。
為了充實自己,自小決定長大必定要出國留學,高一時就這麼定了案,決定大學要去美國讀書,加強自己的外語能力,更重要的是見識外界。
其實自己處在不富有的家庭,別人一定會問沒錢要怎麼留學,這個只能自己賺了,沒有跟爸媽或親戚借錢,主要是為了不造成他們的負擔,而且總該有些長進讓爸媽認為我已經成人能養活自己吧!
「就這麼一點嗎?」不然是要多少。
「對的。」向你淺笑。
啊忘記說了,我有個慣例,不熟識會做的很有禮貌,再熟識也只鬆懈一點點。
說好聽點是三思而後行,說壞點是虛假。
「我是理本嵐一,嗯我不要說太多好了,等以後我們慢慢認識吧!」笑笑的說完此句,看見內心露出的溫柔與緊張。
「嵐一,請多多指教。」
有種認識很久天卻不給遇的感覺。
「請多多指教了。」
這句話自我心中穿過。
終於抵達百貨,寬大的高樓正等著我們。踏進瞬間感覺到的是冷氣,給的不是寒意,而是新的開始。
「要吃東西嗎?還是純逛逛?」
「先逛逛好了,到後面再吃點東西吧。」洋溢著幸福的臉。
莫名的想打破幸福氛圍,但,也許我可以試試跟隨你的路線。
不時看見喜歡之物品的我倆,當下表情充滿幸福;不時問問我喜不喜歡某樣小飾品的你,當下心裡滿是喜悅。
將近尾聲,坐上電扶梯前往美食區。
「拉麵!」
突如其來的話,似乎打斷了你的想法,似乎讓你非接受不可。
點了各自喜歡的口味,仔細品嚐其美味。
「以後可以再出來約啊不,再出來玩嗎?」發現自己講錯話而害羞騷著頭。
「可以的。」
像是感覺成功了,臉上充滿著幸福笑容與眼神。
在百貨待上了一整個下午,出去時天色已暗。
「送你。」
最後果然是以偶像劇情節作結束:送東西紀念。不過幸好,發現你比一般男生還貼心許多,買的不是項鍊、戒指、手環之類的飾品,而是棉花棒。
收下後,假裝困惑的歪頭問:
「怎麼送這個?」
「以後幫我清耳朵吧!」
一副肯定會在一起生活的樣子,也只能笑笑的回過。
交換手機號碼後,彼此回到自己的住處。
*
剛到家的世理手機馬上響起鈴聲,螢幕亮燈顯示「嵐一」,在心裡偷嘆了口氣後接起電話,放下包包坐於沙發。
「怎麼馬上打來呢?」用微甜的口音道。
「想確認號碼是否無誤嘛。」
自電話傳出的聲音,參雜的車鳴聲很清晰。似乎人還在外頭,且本人的聲音聽來相當愉快。
「你還沒回家?」
被發現沒回家的嵐一,故意想轉開話題。
「啊,啊那個…」
因此而口吃。
「哈哈你很好笑呢。」
笑聲不斷從出聲孔傳出,嵐一也開始笑了起來。
兩人於手機裡娓娓而談,一個靠坐在沙發上,另一坐在石椅上,只由電話來加深彼此間的感情,誰都不對電話表示真摯的感謝?
最後的對話。
「嗯,那掰掰囉!」世理再次用甜美的嗓音道出。
「好,掰。」
像似捨不得結束通話,緊抓著手機。
正要掛掉電話時世理的手機出聲孔突然傳出聲音。
「吶!很晚了喔!」嵐一想表達的實際是:「早點睡喔!」
知道涵義後而欣慰,心裡感動而溫柔的說:
「好。」後掛掉電話。
兩人同時端坐望著手中的電話,心想的都是對方,就這麼停頓了兩、三分鐘後才開始動作。
嵐一朝著自己家的路前進,世理則正準備整理自己。
行走於騎樓下,在人群中穿梭,在世界某一角落想著自己愛慕的對象,抵達火車站後拿出包包裡的小說來爭取時間。
電車迅速從眼前駛過,風吹起了髮絲,看著瞬間從眼前出現又消失的陌生人們,心想:這些人跟我算是有緣相會嗎?那她呢?是算跟我特別有緣?還是主不主動搭話的問題?
突兀的問題讓他沉思了許久,邊思索答案邊走進車廂,而答案在下一站時出現了。
車門自動打開,走進的是一名眼熟的女性及兩三位陌生人們。
「理本同學,你好。」穿著便服,黝黑長髮瀏海平分,看來乖巧。
「妳是?」稍皺下眉的嵐一,在心理微微嘆氣。
*
洗完澡,整理完明天預使用的東西,站在床邊,突然的後躺卻沒有發出「啪!」的聲響。
回想今天每一時刻,發現許多事情出乎意料,例如:遇見名叫理本嵐一的男性。
──是上天造的命?還是人們造的孽?我們為什麼會答應去做這些事?真的是自己決定的?還是上天讓大腦這麼選擇?
這些問題對世理來說不是一般的深奧,小時候更曾經為了問題而向天發誓有朝一日要找到答案,不過問題纏黏多年仍找不出解答,現在只好先以睡來先解決。
*
以某明星的歌曲當作鬧鐘的手機鈴聲響徹整間房間,因此而睜開眼的世理,第一步就是先關掉鬧鐘,第二步則是離開床將棉被摺整齊。
想著今天的課程與大概會發生的事情走進廁所,先拿毛巾洗臉後拿牙刷刷牙。
望著鏡中的自己,發現自己第一次這麼不想去學校。
齊裝離房,對著空蕩蕩的客廳,小聲道了一句:
「早。」
關上大門後站在門外,照常說出座右銘:「充實過日。」後踏上屬於學生的路程。
通往學校的路上。
很慶幸的世理住家位處自己高中第一志願附近,也是全國資質占前五的高中,所以上學不必提早半小時出門,走個十分鐘便抵達的路程,雖然使她途中沒什麼人陪,但一個人獨處是世理最喜歡的時刻,沒人干涉自己的思緒,欲想什麼就想什麼。
站在校門口的為每週星期一上學和星期五放學都必須輪流當導護的老師,今天輪到身為世理導師的龍崎老師。
「早!千田同學。」開朗宏亮的口音傳入世理耳內。
「老師早!」面對老師而揚起笑容答覆。
形象為乖巧資優生的世理,知道自己不能被任何的事物與情緒影響。
踏進教室,圍成一圈圈的同學們正以某座位為中心聊天著。
走到自己的位置把書包掛好後坐下。
經常獨自做事,沒和同學有很好的來往,雖然有時同學會主動來找她,但世理給的感覺卻讓人難以親近,但依舊還是有人願意與她做朋友。
「早阿!千田。」
班上唯三願意與世理說話的其中一名女同學爽朗問候。
「早阿!」
在同學間也依然擺出好學生的形象。
女同學拉開於世理前的座位的椅子面對世理跨坐下。
「喂!假日過得怎樣?」
「嗯……」
邊想邊將手撐著下巴,望向窗外,湛藍天空配上棉白的雲。
「嗯?發生什麼好玩的事嗎?」好奇心引起女孩提問。
「……似乎要有對象了吧……」因為害羞而低首。
「咦?有對象?真的嗎?誰,誰?」
感到驚訝而突然大聲喧嘩,周遭同學聽見立即轉向此處。
世理看見每個人望著她,有的甚至竊竊私語,而趕緊叫那名女同學小聲一點。
「別說那麼大聲,羽川!」
小聲對名為羽川的女同學勸阻。
「抱歉啦!嘿嘿。」
感到抱歉的羽川搔著頭致歉意。
世理嘆了口氣。
「所以,是誰啊?」小聲的問著面前正低頭的千田世理。
想起昨天的經過,從一早帶著書去咖啡店突遇一位男子,到被搭訕去逛逛而打斷所有行程,再至最後的交換手機號碼,只能說是意料之外中的意料之內。
「一位大二男生。」
「什麼?大二?妳,妳怎麼認識的?」再次感到驚訝的羽川,這回沒有大叫。
「嗯……咖啡店。」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腦中浮現那名男子的身影。
「咖啡店?哪間?」
「我常去的BC。」臉頰開始泛紅。
從座位旁走來另一名女同學問道:
「妳們在聊什麼啊?」
「啊,妹早阿!」
「早安!羽川同學。」
「嗯?」
被羽川叫妹的女同學同樣姓羽川,原因是兩人為雙胞胎姐妹。
「啊抱歉!兩個人都叫羽川。」
語畢,笑聲瞬間傳遍整間教室,有幾名同學望著這三名女學生,心想著為何羽川姐妹能與千田有著那麼好的關係。
在學校時三人的關係非常之好,有時世理還被誤認為也同樣生於羽川家,只是某些原因而長得和其他兩人不太像。
三人辛苦過完短暫休假之開學日:星期一。笑聲不斷的她們,在放學時與彼此告別。
「走吧!世理。」
「抱歉!久等了,江葉同學。」
唯三的最後一位則是江葉加奈子,也是唯一稱她世理的同學。
「沒關係。」
江葉是每天陪世理順路回家的同班同學,唯一交談只有放學以後不在校的時段,為何明明是同班同學在校卻不說話這點,世理從不過問,她害怕如果問了會讓彼此再也無法來往,即使答案沒什麼。
不過世理則問過為何江葉不一同去上學,答案只是因為放學想在外逗留。
兩人雖無話不談,但江葉在世理面前總是強烈散發無法靠近的氣息,但以在校內來說,江葉卻是瘋瘋癲癲與一群學校絆腳石的女生混在一起,極端的個性世理也不想詢問,僅解讀成「雙面人」。
「謝謝妳,掰掰!」兩人在千田家門口道別。
「再見。」面無表情的江葉小聲道。
走到門前正打開門時,世理似乎發現什麼而轉頭道:
「有什麼事記得打電話給我。」
「好。」
半垂的眼皮和淡笑,幾乎是每次道別時出現的神情。
接下來正是世理所一直期待且將持續期待的時間。
*
同樣時刻 縣內第一大學
「無法使用一般計算方式解開,必須…………」嵐一正專注聆聽教授講解題目,雖然會不時望向手錶,但每字每句他聽了都記於腦中。
身為系內數一數二的高材生,專心聽講是必備的,至於回家苦讀,嵐一其實只讀個一至兩個小時,其餘時間都拿來打工,仍然能拿到好成績大概是靠天賦所得。
每天從上午十點開始上課至晚上七點,一放學馬上至飲料店打工到十一點後才回家,獨自一人在外住宿,有時還會在外逗留到十二點才回家休息,當時什麼書也沒看,但成績依然名列前茅,從此他更要花些時間在某位女性身上。
最後一堂課一結束,嵐一馬上收拾東西並拿出手機,滑動解鎖,撥出那名女性的手機。
邊準備離開學校邊聽著手機發出的聲音確認是否有撥通。
「喂?」
而女性正是──千田世理。
聽見心儀對象的聲音,心跳逐漸加速。
「嗨!世理,在做什麼呢?」
「讀書。」
「果然是資優生,那,不吵妳嗎?」
嵐一拿著手機走向七分鐘路程後的飲料店。
「沒關係,你不用打工嗎?」
「要,正在路上。」
漸漸加快腳步的同時,一邊看向手腕上的銀錶,分針正緩慢抵達數字六上。
「是十一點下班對吧?」
「嗯,妳那時睡了嗎?」
「還沒吧,我等你阿,剛好可以看書,快考試要拚了呢。」
說出話的同時,望向位於書櫃上頭的圓形時鐘。
「好阿,那加油!我下班再打電話給妳。」
「好,你也是。」
持續對話直到嵐一抵達打工處的兩人笑容可掬,上揚的嘴角都不曾掉下過。
「理本你來啦!」同校學長聲音飽滿的道。
「嗨!小島學長。」
怎麼說來都得感謝小島學長,有此處可以打工都多虧他的介紹。
小島開學過沒幾天突然跑來向嵐一搭話,他驚訝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而且對方一開口便是:
「你在找打工的地方嗎?」
用熱情且真摯的眼神盯著嵐一,讓他雙瞳瞪大、嘴巴開著愣在那。
之後的他們在飲料店加深了彼此的交情,稱兄道弟的兩人不管什麼都聊得起來。
「剛剛在跟她聊天啊?」
笑咪咪地對嵐一挑了眉。
「對阿!」
說的大聲且帶有自信但仍然害羞的低頭撥了撥髮絲。
「進展得怎樣阿?要交往了嗎?」
飲料店雖然客人不多,但對他們而言,能邊做邊聊天還可以拿錢是再好不過的事。
「什麼交往啊!哪有那麼快。」
其實在心裡早想過幾回告白的場景,可是對嵐一來說迅速發展等於破壞感情。
「你再不告白小心她跑了喔哈。」
嵐一並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況且與對方先前完全不熟識,連半點關係都沒有,但他有股預感自己一定能得到對方的愛。
「別烏鴉嘴啦!」
早已紅起的雙頰不妨讓小島笑了起來。
「好啦!加油啦!」
拍了嵐一的肩膀後開始認真做事。
感受到溫馨後回想起初次遇見小島學長的事,更讓他想起昨晚在車站面臨的問題。
嵐一終於清楚什麼是陌生人,此時他突然領悟其實全歸功於自身的勇氣,有些人願意冒險正是取決於其。
──原來我只有七十億分之一的勇氣。
星期一至六每天都過著相同的生活,只有星期日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無限循環雖偶爾會不耐煩,但之後,想必再也不會了。
從工作間換上平常衣服後準備回家的小島說:
「要下班囉!理本。」
「好!我快好了。」
一面收拾桌面,一面想著即將下班能與自認為是女友的女性通電話。
清理完後進入工作間換衣著,最後則與老闆道別。
再次踏入火車站,這次不再把小說取出來閱讀,而是滿腦思考待會如何與世理對話,想些話匣子好讓對話時不容易尷尬。
「今天阿小島學長說……啊不行,這樣她就知道了……小島學長他……不對,提他幹嘛?嗯……嗯……嗯………」於心中拚命練習,卻始終茫無頭緒。
「理本同學!」
──是昨晚的……
「嗨!龍崎同學。」
龍崎家為縣內極有權勢的家族,據說每代皆必須為全國或全世界有名人物,如果沒達到此規定會被迫改姓並流浪街頭。在嵐一所讀的大學裡,每次考試都得全校第一的便是龍崎英,也正是現在與嵐一對話的女學生。
「妳怎麼還沒回去呢?」
就連出入時間也相當森嚴。
「偶爾遲到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嬌甜的口音加上充滿溫柔氣質與纖細身材的龍崎英在校屬於三大美女之一,且身為資優生又生於龍崎家的她,校內外人士幾乎都崇拜著她。當然也被許多男性追求,但因家族規定嚴謹且多數男性都不是龍崎所喜歡的類型,導致男生們一一遭拒。
「真的嗎?不會被爸媽罵?」
此時嵐一發現了龍崎也有著叛逆的一面。
「沒關係的。」
笑容綻放出香甜的味道,但對嵐一而言這根本比不上世理的笑容。
火車再次自身前駛過,嵐一也再度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
進入車廂,兩人一起踏上回家之路。
但站在自己右方的女性,澈底毀滅嵐一與世理相處的時間,心情因此而不愉快的他擺出了令人害怕的臉色。
龍崎望著嵐一的表情而感到害怕,怕對方是因為自己的出現而這樣。
「理本同學還好嗎?」
以別人看來是無辜的表情說話,但自己卻不知情。
「嗯?怎麼了嗎?」
而嵐一則是明知卻故意擺出無事的表情。
「你的臉色……不太好。」
「沒有啦,只是……沒辦法和女朋友說話呃不,是和喜歡的人聊天。」
說錯話的嵐一對著龍崎苦笑了一下。
「理本同學有心儀的對象?」
感到訝異的龍崎將自心底湧出的情緒壓抑住,擺出高興的表情。
「有。」低著頭,像是在想些什麼。
「能告訴我,是誰嗎?」
悸動的心,龍崎終於體會到「當遇上愛人」的感受。
「妳不認識。」
對於還不熟識的龍崎,嵐一不敢說太多私人事情。
「好……吧。」
聽見這樣的回答,龍崎低下頭,神情相當沮喪。
車廂內的氛圍從他們結束對話後呈現沉重,在分分秒秒間降低原本的高漲。
火車到達兩人皆要下的車站,他們各走各路,不與對方說任何話。
而此時嵐一只覺得:終於可以撥出電話了,沒有任何在意龍崎的思緒。
等待通話的同時,心跳也因此加速。
「喂……」自出聲孔傳出的微小音量。
「睡了?」
「嗯,不小心的,抱歉。」
明明約好要等對方的世理,因為違了約而感到愧疚。
「還是妳先睡?熬夜不好,傷眼又傷身。」
愛人的健康永遠比不上自己的欲望。
「沒關係的。」
「別勉強喔!」
語氣上雖有點隨便,但是真心擔心對方的健康。
「不會的!」
平常因父母皆工作至十二點多才下班回家,所以世裡幾乎都讀書讀到深夜,為的是確認父母平安回家。
「好,今天某個學長跟我說了很傷人的話。」
最終還是說出口了。
「什麼話會讓覺得傷人呢?」
「『你再不告白小心她跑了喔!』」
嵐一發現講出這句話的同時,臉部發熱,手腳微顫,但說出來卻是安然無恙似的。
「這點小把戲也會傷你的心嗎?」世理咯咯笑著。
「所以會不會阿?」
「也許不會吧。」
說出答案後世理仍然在猶豫中游移,不自覺的黯淡起。
「真的?」
聽見想要的答案,嵐一揚著嘴角再次確認。
「本人親自回答了,還會是假的?」
在心中偷偷說出「太好了!」的嵐一差點尖叫。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她懂,她知道是在說她,她知道,這一定是一輩子中最幸福的事,哈。
──真的好喜歡妳。
「那我永遠不告白妳也不會跑吧?」故意刁難考問世理。
「也許會喔。」
笑笑的說出這句話,但內心想法難以猜測。
「什麼話啊!」
一點都未有擔心的感覺,完全處於玩鬧的狀況下。
「等我一下。」
當看見自家大門後才驚覺已經走到家,拿出放於口袋的鑰匙,開鎖進門。
「好了。」
因為想讀的大學不在老家縣內,才自己在外租了公寓好方便上下學,租金部分基本上家人有幫忙出資一半,房東給的價錢與其它公寓相比也較便宜,所以在生活上嵐一算是過得舒適又安穩,不過處在治安有點凌亂的區域,身為嵐一的爸媽不時會突然打電話關心近況。
「抱歉,我先掛斷,有插撥。」
「好的,沒關係。」
「喂?」
「一,我是媽媽。」
彷彿正收聽廣播似的,一道悅耳的聲音流進耳裡。
理本嵐一的媽媽,菅原波雪,為群馬縣知名的女電台主播,廣播時間是星期一至六的下午時段,與學校上課時間撞著,因此嵐一沒聽過媽媽廣播,不過藉由電話連絡,漸漸的嵐一也知曉母親在電台時的情況。
「怎麼還是那麼晚睡呢?」
一天之中能打通嵐一電話的只有早晨與深夜。
「要等你回家嘛。」
從小就屬於乖巧型的嵐一幾乎沒對爸媽頂嘴過。
「我沒事啦!不用擔心。」
「沒事就好,有事一定要跟媽媽說喔!」
「知道。」
嵐一將近一年沒見過媽媽,掛掉電話的瞬間有股哀傷竄出,而身為母親的波雪更是更加悲傷。
「算了,不打過去了。」看著手機道。
放下身上的所有東西,趴在床上直接進入夢鄉。
總是到了這種時候,任何想做的事都會被終止,就連想有快樂的情緒亦是,可嵐一不後悔,不後悔沒回電話給世理,對於他,家人依舊比愛人來的重要。
從前在貧窮家庭出生,嵐一渴求著父母的愛,但父母皆為了家計而忙於工作,逐漸長大後,了解為何父母常不在身邊,下定決心認真讀書不給父母添麻煩,國中畢業後更開始打工。
兩年前母親找到了一份薪資頗高的工作,也就是廣播電台主播,因此經濟狀況慢慢變得較富裕,不過嵐一依然擔心媽媽隨時會失業,而持續尋找工作。
*
持續三個星期,每週日約在Book Coffee見面,縱使即將期末考,兩人仍舊行進慣例。
畢竟身為資優生,他們都知道自己讀書的情況,知道自己唸的足不足夠。
「書讀得怎麼樣?」坐於世理面前的嵐一開口問道。
「嗯……」
不是讀得不好,而是讀得太認真,對於嵐一的問題根本沒時間思考。
「好吧,那妳也先吃完早餐吧?小心涼了。」
擺出苦臉,世理仍專注在教科書上,不過能看著如此認真的世理,嵐一早已滿足。
好像用行動表示似的,下一秒,世理把手中塗滿草莓醬的吐司塞進嘴裡。
「有不會的可以問我。」
看著世理邊嚼嘴中的早餐邊皺著眉頭思索。
「這個,為什麼要開戰?不是談判好了嗎?」
聽著世理的問題,嵐一思考了幾秒鐘。
「妳眼睛有什麼問題嗎?」帶有玩笑的說出此句。
「咦?好吧……」
看清楚字裡行間才知道是自己漏了幾個字,像是得不到糖果般的孩子,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嵐一偷笑了幾下,世理卻仍然無動於衷。
「喂!」
彷彿想出能解圍的辦法,嵐一改變眼神。
「嗯?」
「說點話嘛!」
先是苦肉計。
「不要。」
「放暑假後我跟妳告白好嗎?」
後是美人計。
突來的話讓世理停下所有動作。
──上鉤了。
嵐一在心裡竊笑。
「都可以。」
拿起放於盤中的咖啡喝了一口。
「還是現在?我第一次向別人告白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說得確實,但顯得笨拙。
「無法幫到你的忙我非常抱歉。」像是故意不幫的口氣。
「妳沒跟別人告白過?」
嵐一卻往句子漏洞鑽。
「沒有阿,怎麼了?」
世理仍真真實實的回答嵐一所提出的問題。
「所以沒有交過男朋友?」
「這什麼推理……別人跟我告白不行嗎?」
聽到嵐一經奇怪推理後問的問題,世理在心中大嘆了一口氣。
「啊!對,所以……有喔?」
「有的。」
吞了吞口水,緊張的迎接下一個問題,而迎來的卻是一連串問題。
「什麼時候?妳幹嘛答應他?他怎麼告白的?」
看著明顯激動的嵐一,世理再次嘆氣。
「你去問別人吧!往事別再提。」
「講一下情史嘛!」
「情什麼史啊!」
世理從不向別人說自己不喜歡的過去。
三年前,世理在學長姐的畢業典禮上,被某位學長告白,交往至高一寒假,學長突如其來打電話要求分手,世理愣的只能答應他,在不清楚任何原因之下,兩人從此不再連絡。
從小懂事而專注於學業的世理,雖愛過人但都沒有去追求。
而這次是剛好對方算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且告白時許多人剛好在場也不好意思拒絕。
之後對方也相當照顧自己,因此陷入這部愛情劇。
過程中彼此相愛著對方,不時給予鼓勵,且在對方面臨低落時安慰對方。
學長對世理來說如同當時的支柱。國中時的世理朋友與現在一樣很少,所以多半在校獨自一人,而放學後正是兩人的世界。
在交往將近兩年的期間,學長也無強求世理什麼,吵架的機率幾乎是零。
初吻,世理的初吻,也在這時被奪走。
但,就在高一寒假剛開始沒幾天,學長撥了通電話向世理提出分手後,兩人便再也沒有來往。
之後的日子,世理不清楚學長是如何過得,但自己如往常般過著生活。
當然這是她自己認為的,潛意識中的真相並不是如此。
世理用學業來壓榨自己,每有空閒手中便是書,眼裡便是字。
剛好就此達到超出人的境界,每次考試都拿滿分,當學期更佔領了全校第一名的寶位,受許多老師與同學的讚揚。
為了每分每秒不出現關於過去的傷痛,世理更放棄了與朋友相處的時間,不論是羽川姐妹還是江葉都一致拋於腦後專注在課業上。
過完春假,慢慢調適心情後,傷痛的程度由考試成績看得出正慢慢轉好,成績漸漸降回原本比一般人高出一倍的程度。
正式恢復至正常。朋友們體諒世理的遭遇,恢復當初的友好。
而過完初次戀愛後,遇見的下一位情人正是理本嵐一。
雖說兩人沒有對彼此告白還不算是交往,更不是情侶,但以對話而言,兩人早已偷偷向對方表白自己的心意,只是正式不正式的問題。
而在兩人奇遇後的過程,嵐一向世理約在暑假時告白。
雙方為了不影響學業,在下一星期便沒約出去見面。
嵐一久違的讀書日以及世理的考前惡補日正式展開。
從這天到考完試都未說過半句話,世理要求兩人要專心唸書,絲毫也不能混。
在學期末兩人拿到比以往還要高的成績,分別讚許對方,也約定以後都要像那天一樣心連心著讀書。
桌上放了本雜誌,認真的眼神不妨讓人想湊近看內容到底是什麼。
點了咖啡坐到妳眼前的斜對桌,雙眼會不時的偏向妳,但還是得假裝一下,便把包包裡的小說取出來當裝飾,內心想著「是否要去問電話?」「不行,這樣隨意搭訕很奇怪。」,「看我啊看我!」「為什麼要看你?」自己在心中演出了對角戲。
妳將最後一口咖啡喝盡,收拾桌面與自己的東西,起身後我才意識到「我該出動了」,可是……我停住了動作,彷彿有東西纏住我的手腳般沒辦法動,只用眼睛的餘光注視妳走出咖啡店。
下次吧……如果有機會再巧遇,我一定會去搭訕的。
我是理本嵐一,初次有一見鍾情的經驗,恨自己不像其他男生擁有可以隨意搭訕別人的大方個性,因此經常朋友幫忙找的女生到最後都是和他們交往,痛苦從以前到目前大一僅交過一個女朋友,而且還是國小玩玩的戀愛小遊戲,令人恨不得忘掉這些幼稚的過去。
雖然不嚮往那般成天沉溺於男女戀愛的生活,但仍然想要些戀愛經驗,畢竟唸完大學便出社會,再不找個好對象,出了社會更加難找。
覺得自己的資質也不差到哪兒去,這不是自誇自戀。不會抽菸、喝酒,有打工賺點錢,不整天宅在家,對於女方的條件也不算高,還有著英俊的外表,好吧……我承認說英俊是自戀,不過其他是確確實實的。
對於一見鍾情這事,原先認為是無聊童話般的愛情,但,親身體驗後,才發現那是無法抵擋的一份情感。
一段時間過去,這回沒料到能再次相逢,站在咖啡店內的點餐檯前,門敲著風鈴之聲使我轉往探去,而眼前出現的是──妳。
依舊相同的烏黑長髮且下擺微捲,一樣樸素的上衣加長褲,只是包包大了些。這次妳終於和我對上了眼。
心跳一陣一陣,彷彿向我傳達出動之意,此時緊張與興奮夾雜的我詢問:
「想喝什麼嗎?」
妳一臉驚訝的望著我回:
「嗯我看看。」
語畢便對我微了笑。
端著點好的咖啡走到上回的位子坐下,令我訝異妳也坐在上次的位子,很容易看見我,所以又二次對上眼,妳也再次向我微笑。
沒想到妳的笑容是如此陽光,陽光好刺眼。
步行至妳身旁,妳用有點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可以坐這嗎?」
擠出平時為了要讓他人認為自己好親近的笑容,至少先做好表面,內部什麼的以後再說吧。
「嗯,可以的。」
聽見這句話興奮極了,拉開椅子坐下,有股電流從臀部竄上的感覺,是愛嗎?
「在看什麼書呢?」
仍舊認真的表情。妳翻至封面給我瞧,心裡一個念頭:去買,為了瞭解妳平常都做些甚麼、看些什麼。
「是談論現代社會青年的雜誌。」甜甜的口音。
這算是補充知識嗎?為了妳,我會讀盡這本雜誌。
看著妳專注於雜誌上,而我專注於妳,沒有任何欲開口的念頭,只想靜靜的看著。
「怎麼了嗎?」因為我的注目而感到好奇。
「不,沒事。」
害羞的笑了一下,妳也笑了,不過這次值得高興的是臉上多了幾分紅潤。
對看了幾秒鐘。
「要一起出去逛逛嗎?」
幸運的成功說出話來,可是似乎臉上的表情很僵硬,妳回給我的是用痛苦表情說:「好阿。」
就這樣,付完了餐錢,我倆一起踏出木製咖啡店,開始約會。
*
「往哪裡逛呢?」你東張西望指來指去的說。
「這邊好了,逛百貨?」
自己選的地方總覺得怪怪的,不像一般女生喜歡買東西卻又選擇這裡,想想真矛盾。
「嗯,好。」低頭撥了頭髮。
走在街上,等待你開始說話,畢竟也是你來搭訕的,不過看你的表情,似乎正因為想不到什麼話題而處於苦惱中。
「妳叫什麼名字啊?」感覺起來有點害羞,表情依然是僵─硬─。
像是經驗不足,很少跟女生說話的樣子,外在散發出「與女生相處0%」的味道。
從一開始,是最初第一次遇見起,那表情就一直很不穩定,雖然這回遇到有好一些,不過每說一句話,臉上顯現的表情都有如故意裝作不興奮、緊張的生硬臉,看了很想笑,但也很高興,至少你願意付出那麼多。
「要我自我介紹嗎?」
半點也不熟識的關係,選擇用自我介紹來瀏覽我的一切,而且應該會就這樣一起,很久吧……
「好阿!」要準備說了。
「我叫千田世理,目前高中二年級,嗯……琴棋書畫皆可,有時候也會寫點文章拿去投稿,個性外向、不隨便,很喜歡小孩子,缺點大概是從不相信自己吧哈。」
接下來的在心中道就好。
為了充實自己,自小決定長大必定要出國留學,高一時就這麼定了案,決定大學要去美國讀書,加強自己的外語能力,更重要的是見識外界。
其實自己處在不富有的家庭,別人一定會問沒錢要怎麼留學,這個只能自己賺了,沒有跟爸媽或親戚借錢,主要是為了不造成他們的負擔,而且總該有些長進讓爸媽認為我已經成人能養活自己吧!
「就這麼一點嗎?」不然是要多少。
「對的。」向你淺笑。
啊忘記說了,我有個慣例,不熟識會做的很有禮貌,再熟識也只鬆懈一點點。
說好聽點是三思而後行,說壞點是虛假。
「我是理本嵐一,嗯我不要說太多好了,等以後我們慢慢認識吧!」笑笑的說完此句,看見內心露出的溫柔與緊張。
「嵐一,請多多指教。」
有種認識很久天卻不給遇的感覺。
「請多多指教了。」
這句話自我心中穿過。
終於抵達百貨,寬大的高樓正等著我們。踏進瞬間感覺到的是冷氣,給的不是寒意,而是新的開始。
「要吃東西嗎?還是純逛逛?」
「先逛逛好了,到後面再吃點東西吧。」洋溢著幸福的臉。
莫名的想打破幸福氛圍,但,也許我可以試試跟隨你的路線。
不時看見喜歡之物品的我倆,當下表情充滿幸福;不時問問我喜不喜歡某樣小飾品的你,當下心裡滿是喜悅。
將近尾聲,坐上電扶梯前往美食區。
「拉麵!」
突如其來的話,似乎打斷了你的想法,似乎讓你非接受不可。
點了各自喜歡的口味,仔細品嚐其美味。
「以後可以再出來約啊不,再出來玩嗎?」發現自己講錯話而害羞騷著頭。
「可以的。」
像是感覺成功了,臉上充滿著幸福笑容與眼神。
在百貨待上了一整個下午,出去時天色已暗。
「送你。」
最後果然是以偶像劇情節作結束:送東西紀念。不過幸好,發現你比一般男生還貼心許多,買的不是項鍊、戒指、手環之類的飾品,而是棉花棒。
收下後,假裝困惑的歪頭問:
「怎麼送這個?」
「以後幫我清耳朵吧!」
一副肯定會在一起生活的樣子,也只能笑笑的回過。
交換手機號碼後,彼此回到自己的住處。
*
剛到家的世理手機馬上響起鈴聲,螢幕亮燈顯示「嵐一」,在心裡偷嘆了口氣後接起電話,放下包包坐於沙發。
「怎麼馬上打來呢?」用微甜的口音道。
「想確認號碼是否無誤嘛。」
自電話傳出的聲音,參雜的車鳴聲很清晰。似乎人還在外頭,且本人的聲音聽來相當愉快。
「你還沒回家?」
被發現沒回家的嵐一,故意想轉開話題。
「啊,啊那個…」
因此而口吃。
「哈哈你很好笑呢。」
笑聲不斷從出聲孔傳出,嵐一也開始笑了起來。
兩人於手機裡娓娓而談,一個靠坐在沙發上,另一坐在石椅上,只由電話來加深彼此間的感情,誰都不對電話表示真摯的感謝?
最後的對話。
「嗯,那掰掰囉!」世理再次用甜美的嗓音道出。
「好,掰。」
像似捨不得結束通話,緊抓著手機。
正要掛掉電話時世理的手機出聲孔突然傳出聲音。
「吶!很晚了喔!」嵐一想表達的實際是:「早點睡喔!」
知道涵義後而欣慰,心裡感動而溫柔的說:
「好。」後掛掉電話。
兩人同時端坐望著手中的電話,心想的都是對方,就這麼停頓了兩、三分鐘後才開始動作。
嵐一朝著自己家的路前進,世理則正準備整理自己。
行走於騎樓下,在人群中穿梭,在世界某一角落想著自己愛慕的對象,抵達火車站後拿出包包裡的小說來爭取時間。
電車迅速從眼前駛過,風吹起了髮絲,看著瞬間從眼前出現又消失的陌生人們,心想:這些人跟我算是有緣相會嗎?那她呢?是算跟我特別有緣?還是主不主動搭話的問題?
突兀的問題讓他沉思了許久,邊思索答案邊走進車廂,而答案在下一站時出現了。
車門自動打開,走進的是一名眼熟的女性及兩三位陌生人們。
「理本同學,你好。」穿著便服,黝黑長髮瀏海平分,看來乖巧。
「妳是?」稍皺下眉的嵐一,在心理微微嘆氣。
*
洗完澡,整理完明天預使用的東西,站在床邊,突然的後躺卻沒有發出「啪!」的聲響。
回想今天每一時刻,發現許多事情出乎意料,例如:遇見名叫理本嵐一的男性。
──是上天造的命?還是人們造的孽?我們為什麼會答應去做這些事?真的是自己決定的?還是上天讓大腦這麼選擇?
這些問題對世理來說不是一般的深奧,小時候更曾經為了問題而向天發誓有朝一日要找到答案,不過問題纏黏多年仍找不出解答,現在只好先以睡來先解決。
*
以某明星的歌曲當作鬧鐘的手機鈴聲響徹整間房間,因此而睜開眼的世理,第一步就是先關掉鬧鐘,第二步則是離開床將棉被摺整齊。
想著今天的課程與大概會發生的事情走進廁所,先拿毛巾洗臉後拿牙刷刷牙。
望著鏡中的自己,發現自己第一次這麼不想去學校。
齊裝離房,對著空蕩蕩的客廳,小聲道了一句:
「早。」
關上大門後站在門外,照常說出座右銘:「充實過日。」後踏上屬於學生的路程。
通往學校的路上。
很慶幸的世理住家位處自己高中第一志願附近,也是全國資質占前五的高中,所以上學不必提早半小時出門,走個十分鐘便抵達的路程,雖然使她途中沒什麼人陪,但一個人獨處是世理最喜歡的時刻,沒人干涉自己的思緒,欲想什麼就想什麼。
站在校門口的為每週星期一上學和星期五放學都必須輪流當導護的老師,今天輪到身為世理導師的龍崎老師。
「早!千田同學。」開朗宏亮的口音傳入世理耳內。
「老師早!」面對老師而揚起笑容答覆。
形象為乖巧資優生的世理,知道自己不能被任何的事物與情緒影響。
踏進教室,圍成一圈圈的同學們正以某座位為中心聊天著。
走到自己的位置把書包掛好後坐下。
經常獨自做事,沒和同學有很好的來往,雖然有時同學會主動來找她,但世理給的感覺卻讓人難以親近,但依舊還是有人願意與她做朋友。
「早阿!千田。」
班上唯三願意與世理說話的其中一名女同學爽朗問候。
「早阿!」
在同學間也依然擺出好學生的形象。
女同學拉開於世理前的座位的椅子面對世理跨坐下。
「喂!假日過得怎樣?」
「嗯……」
邊想邊將手撐著下巴,望向窗外,湛藍天空配上棉白的雲。
「嗯?發生什麼好玩的事嗎?」好奇心引起女孩提問。
「……似乎要有對象了吧……」因為害羞而低首。
「咦?有對象?真的嗎?誰,誰?」
感到驚訝而突然大聲喧嘩,周遭同學聽見立即轉向此處。
世理看見每個人望著她,有的甚至竊竊私語,而趕緊叫那名女同學小聲一點。
「別說那麼大聲,羽川!」
小聲對名為羽川的女同學勸阻。
「抱歉啦!嘿嘿。」
感到抱歉的羽川搔著頭致歉意。
世理嘆了口氣。
「所以,是誰啊?」小聲的問著面前正低頭的千田世理。
想起昨天的經過,從一早帶著書去咖啡店突遇一位男子,到被搭訕去逛逛而打斷所有行程,再至最後的交換手機號碼,只能說是意料之外中的意料之內。
「一位大二男生。」
「什麼?大二?妳,妳怎麼認識的?」再次感到驚訝的羽川,這回沒有大叫。
「嗯……咖啡店。」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腦中浮現那名男子的身影。
「咖啡店?哪間?」
「我常去的BC。」臉頰開始泛紅。
從座位旁走來另一名女同學問道:
「妳們在聊什麼啊?」
「啊,妹早阿!」
「早安!羽川同學。」
「嗯?」
被羽川叫妹的女同學同樣姓羽川,原因是兩人為雙胞胎姐妹。
「啊抱歉!兩個人都叫羽川。」
語畢,笑聲瞬間傳遍整間教室,有幾名同學望著這三名女學生,心想著為何羽川姐妹能與千田有著那麼好的關係。
在學校時三人的關係非常之好,有時世理還被誤認為也同樣生於羽川家,只是某些原因而長得和其他兩人不太像。
三人辛苦過完短暫休假之開學日:星期一。笑聲不斷的她們,在放學時與彼此告別。
「走吧!世理。」
「抱歉!久等了,江葉同學。」
唯三的最後一位則是江葉加奈子,也是唯一稱她世理的同學。
「沒關係。」
江葉是每天陪世理順路回家的同班同學,唯一交談只有放學以後不在校的時段,為何明明是同班同學在校卻不說話這點,世理從不過問,她害怕如果問了會讓彼此再也無法來往,即使答案沒什麼。
不過世理則問過為何江葉不一同去上學,答案只是因為放學想在外逗留。
兩人雖無話不談,但江葉在世理面前總是強烈散發無法靠近的氣息,但以在校內來說,江葉卻是瘋瘋癲癲與一群學校絆腳石的女生混在一起,極端的個性世理也不想詢問,僅解讀成「雙面人」。
「謝謝妳,掰掰!」兩人在千田家門口道別。
「再見。」面無表情的江葉小聲道。
走到門前正打開門時,世理似乎發現什麼而轉頭道:
「有什麼事記得打電話給我。」
「好。」
半垂的眼皮和淡笑,幾乎是每次道別時出現的神情。
接下來正是世理所一直期待且將持續期待的時間。
*
同樣時刻 縣內第一大學
「無法使用一般計算方式解開,必須…………」嵐一正專注聆聽教授講解題目,雖然會不時望向手錶,但每字每句他聽了都記於腦中。
身為系內數一數二的高材生,專心聽講是必備的,至於回家苦讀,嵐一其實只讀個一至兩個小時,其餘時間都拿來打工,仍然能拿到好成績大概是靠天賦所得。
每天從上午十點開始上課至晚上七點,一放學馬上至飲料店打工到十一點後才回家,獨自一人在外住宿,有時還會在外逗留到十二點才回家休息,當時什麼書也沒看,但成績依然名列前茅,從此他更要花些時間在某位女性身上。
最後一堂課一結束,嵐一馬上收拾東西並拿出手機,滑動解鎖,撥出那名女性的手機。
邊準備離開學校邊聽著手機發出的聲音確認是否有撥通。
「喂?」
而女性正是──千田世理。
聽見心儀對象的聲音,心跳逐漸加速。
「嗨!世理,在做什麼呢?」
「讀書。」
「果然是資優生,那,不吵妳嗎?」
嵐一拿著手機走向七分鐘路程後的飲料店。
「沒關係,你不用打工嗎?」
「要,正在路上。」
漸漸加快腳步的同時,一邊看向手腕上的銀錶,分針正緩慢抵達數字六上。
「是十一點下班對吧?」
「嗯,妳那時睡了嗎?」
「還沒吧,我等你阿,剛好可以看書,快考試要拚了呢。」
說出話的同時,望向位於書櫃上頭的圓形時鐘。
「好阿,那加油!我下班再打電話給妳。」
「好,你也是。」
持續對話直到嵐一抵達打工處的兩人笑容可掬,上揚的嘴角都不曾掉下過。
「理本你來啦!」同校學長聲音飽滿的道。
「嗨!小島學長。」
怎麼說來都得感謝小島學長,有此處可以打工都多虧他的介紹。
小島開學過沒幾天突然跑來向嵐一搭話,他驚訝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而且對方一開口便是:
「你在找打工的地方嗎?」
用熱情且真摯的眼神盯著嵐一,讓他雙瞳瞪大、嘴巴開著愣在那。
之後的他們在飲料店加深了彼此的交情,稱兄道弟的兩人不管什麼都聊得起來。
「剛剛在跟她聊天啊?」
笑咪咪地對嵐一挑了眉。
「對阿!」
說的大聲且帶有自信但仍然害羞的低頭撥了撥髮絲。
「進展得怎樣阿?要交往了嗎?」
飲料店雖然客人不多,但對他們而言,能邊做邊聊天還可以拿錢是再好不過的事。
「什麼交往啊!哪有那麼快。」
其實在心裡早想過幾回告白的場景,可是對嵐一來說迅速發展等於破壞感情。
「你再不告白小心她跑了喔哈。」
嵐一並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況且與對方先前完全不熟識,連半點關係都沒有,但他有股預感自己一定能得到對方的愛。
「別烏鴉嘴啦!」
早已紅起的雙頰不妨讓小島笑了起來。
「好啦!加油啦!」
拍了嵐一的肩膀後開始認真做事。
感受到溫馨後回想起初次遇見小島學長的事,更讓他想起昨晚在車站面臨的問題。
嵐一終於清楚什麼是陌生人,此時他突然領悟其實全歸功於自身的勇氣,有些人願意冒險正是取決於其。
──原來我只有七十億分之一的勇氣。
星期一至六每天都過著相同的生活,只有星期日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無限循環雖偶爾會不耐煩,但之後,想必再也不會了。
從工作間換上平常衣服後準備回家的小島說:
「要下班囉!理本。」
「好!我快好了。」
一面收拾桌面,一面想著即將下班能與自認為是女友的女性通電話。
清理完後進入工作間換衣著,最後則與老闆道別。
再次踏入火車站,這次不再把小說取出來閱讀,而是滿腦思考待會如何與世理對話,想些話匣子好讓對話時不容易尷尬。
「今天阿小島學長說……啊不行,這樣她就知道了……小島學長他……不對,提他幹嘛?嗯……嗯……嗯………」於心中拚命練習,卻始終茫無頭緒。
「理本同學!」
──是昨晚的……
「嗨!龍崎同學。」
龍崎家為縣內極有權勢的家族,據說每代皆必須為全國或全世界有名人物,如果沒達到此規定會被迫改姓並流浪街頭。在嵐一所讀的大學裡,每次考試都得全校第一的便是龍崎英,也正是現在與嵐一對話的女學生。
「妳怎麼還沒回去呢?」
就連出入時間也相當森嚴。
「偶爾遲到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嬌甜的口音加上充滿溫柔氣質與纖細身材的龍崎英在校屬於三大美女之一,且身為資優生又生於龍崎家的她,校內外人士幾乎都崇拜著她。當然也被許多男性追求,但因家族規定嚴謹且多數男性都不是龍崎所喜歡的類型,導致男生們一一遭拒。
「真的嗎?不會被爸媽罵?」
此時嵐一發現了龍崎也有著叛逆的一面。
「沒關係的。」
笑容綻放出香甜的味道,但對嵐一而言這根本比不上世理的笑容。
火車再次自身前駛過,嵐一也再度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
進入車廂,兩人一起踏上回家之路。
但站在自己右方的女性,澈底毀滅嵐一與世理相處的時間,心情因此而不愉快的他擺出了令人害怕的臉色。
龍崎望著嵐一的表情而感到害怕,怕對方是因為自己的出現而這樣。
「理本同學還好嗎?」
以別人看來是無辜的表情說話,但自己卻不知情。
「嗯?怎麼了嗎?」
而嵐一則是明知卻故意擺出無事的表情。
「你的臉色……不太好。」
「沒有啦,只是……沒辦法和女朋友說話呃不,是和喜歡的人聊天。」
說錯話的嵐一對著龍崎苦笑了一下。
「理本同學有心儀的對象?」
感到訝異的龍崎將自心底湧出的情緒壓抑住,擺出高興的表情。
「有。」低著頭,像是在想些什麼。
「能告訴我,是誰嗎?」
悸動的心,龍崎終於體會到「當遇上愛人」的感受。
「妳不認識。」
對於還不熟識的龍崎,嵐一不敢說太多私人事情。
「好……吧。」
聽見這樣的回答,龍崎低下頭,神情相當沮喪。
車廂內的氛圍從他們結束對話後呈現沉重,在分分秒秒間降低原本的高漲。
火車到達兩人皆要下的車站,他們各走各路,不與對方說任何話。
而此時嵐一只覺得:終於可以撥出電話了,沒有任何在意龍崎的思緒。
等待通話的同時,心跳也因此加速。
「喂……」自出聲孔傳出的微小音量。
「睡了?」
「嗯,不小心的,抱歉。」
明明約好要等對方的世理,因為違了約而感到愧疚。
「還是妳先睡?熬夜不好,傷眼又傷身。」
愛人的健康永遠比不上自己的欲望。
「沒關係的。」
「別勉強喔!」
語氣上雖有點隨便,但是真心擔心對方的健康。
「不會的!」
平常因父母皆工作至十二點多才下班回家,所以世裡幾乎都讀書讀到深夜,為的是確認父母平安回家。
「好,今天某個學長跟我說了很傷人的話。」
最終還是說出口了。
「什麼話會讓覺得傷人呢?」
「『你再不告白小心她跑了喔!』」
嵐一發現講出這句話的同時,臉部發熱,手腳微顫,但說出來卻是安然無恙似的。
「這點小把戲也會傷你的心嗎?」世理咯咯笑著。
「所以會不會阿?」
「也許不會吧。」
說出答案後世理仍然在猶豫中游移,不自覺的黯淡起。
「真的?」
聽見想要的答案,嵐一揚著嘴角再次確認。
「本人親自回答了,還會是假的?」
在心中偷偷說出「太好了!」的嵐一差點尖叫。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她懂,她知道是在說她,她知道,這一定是一輩子中最幸福的事,哈。
──真的好喜歡妳。
「那我永遠不告白妳也不會跑吧?」故意刁難考問世理。
「也許會喔。」
笑笑的說出這句話,但內心想法難以猜測。
「什麼話啊!」
一點都未有擔心的感覺,完全處於玩鬧的狀況下。
「等我一下。」
當看見自家大門後才驚覺已經走到家,拿出放於口袋的鑰匙,開鎖進門。
「好了。」
因為想讀的大學不在老家縣內,才自己在外租了公寓好方便上下學,租金部分基本上家人有幫忙出資一半,房東給的價錢與其它公寓相比也較便宜,所以在生活上嵐一算是過得舒適又安穩,不過處在治安有點凌亂的區域,身為嵐一的爸媽不時會突然打電話關心近況。
「抱歉,我先掛斷,有插撥。」
「好的,沒關係。」
「喂?」
「一,我是媽媽。」
彷彿正收聽廣播似的,一道悅耳的聲音流進耳裡。
理本嵐一的媽媽,菅原波雪,為群馬縣知名的女電台主播,廣播時間是星期一至六的下午時段,與學校上課時間撞著,因此嵐一沒聽過媽媽廣播,不過藉由電話連絡,漸漸的嵐一也知曉母親在電台時的情況。
「怎麼還是那麼晚睡呢?」
一天之中能打通嵐一電話的只有早晨與深夜。
「要等你回家嘛。」
從小就屬於乖巧型的嵐一幾乎沒對爸媽頂嘴過。
「我沒事啦!不用擔心。」
「沒事就好,有事一定要跟媽媽說喔!」
「知道。」
嵐一將近一年沒見過媽媽,掛掉電話的瞬間有股哀傷竄出,而身為母親的波雪更是更加悲傷。
「算了,不打過去了。」看著手機道。
放下身上的所有東西,趴在床上直接進入夢鄉。
總是到了這種時候,任何想做的事都會被終止,就連想有快樂的情緒亦是,可嵐一不後悔,不後悔沒回電話給世理,對於他,家人依舊比愛人來的重要。
從前在貧窮家庭出生,嵐一渴求著父母的愛,但父母皆為了家計而忙於工作,逐漸長大後,了解為何父母常不在身邊,下定決心認真讀書不給父母添麻煩,國中畢業後更開始打工。
兩年前母親找到了一份薪資頗高的工作,也就是廣播電台主播,因此經濟狀況慢慢變得較富裕,不過嵐一依然擔心媽媽隨時會失業,而持續尋找工作。
*
持續三個星期,每週日約在Book Coffee見面,縱使即將期末考,兩人仍舊行進慣例。
畢竟身為資優生,他們都知道自己讀書的情況,知道自己唸的足不足夠。
「書讀得怎麼樣?」坐於世理面前的嵐一開口問道。
「嗯……」
不是讀得不好,而是讀得太認真,對於嵐一的問題根本沒時間思考。
「好吧,那妳也先吃完早餐吧?小心涼了。」
擺出苦臉,世理仍專注在教科書上,不過能看著如此認真的世理,嵐一早已滿足。
好像用行動表示似的,下一秒,世理把手中塗滿草莓醬的吐司塞進嘴裡。
「有不會的可以問我。」
看著世理邊嚼嘴中的早餐邊皺著眉頭思索。
「這個,為什麼要開戰?不是談判好了嗎?」
聽著世理的問題,嵐一思考了幾秒鐘。
「妳眼睛有什麼問題嗎?」帶有玩笑的說出此句。
「咦?好吧……」
看清楚字裡行間才知道是自己漏了幾個字,像是得不到糖果般的孩子,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嵐一偷笑了幾下,世理卻仍然無動於衷。
「喂!」
彷彿想出能解圍的辦法,嵐一改變眼神。
「嗯?」
「說點話嘛!」
先是苦肉計。
「不要。」
「放暑假後我跟妳告白好嗎?」
後是美人計。
突來的話讓世理停下所有動作。
──上鉤了。
嵐一在心裡竊笑。
「都可以。」
拿起放於盤中的咖啡喝了一口。
「還是現在?我第一次向別人告白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說得確實,但顯得笨拙。
「無法幫到你的忙我非常抱歉。」像是故意不幫的口氣。
「妳沒跟別人告白過?」
嵐一卻往句子漏洞鑽。
「沒有阿,怎麼了?」
世理仍真真實實的回答嵐一所提出的問題。
「所以沒有交過男朋友?」
「這什麼推理……別人跟我告白不行嗎?」
聽到嵐一經奇怪推理後問的問題,世理在心中大嘆了一口氣。
「啊!對,所以……有喔?」
「有的。」
吞了吞口水,緊張的迎接下一個問題,而迎來的卻是一連串問題。
「什麼時候?妳幹嘛答應他?他怎麼告白的?」
看著明顯激動的嵐一,世理再次嘆氣。
「你去問別人吧!往事別再提。」
「講一下情史嘛!」
「情什麼史啊!」
世理從不向別人說自己不喜歡的過去。
三年前,世理在學長姐的畢業典禮上,被某位學長告白,交往至高一寒假,學長突如其來打電話要求分手,世理愣的只能答應他,在不清楚任何原因之下,兩人從此不再連絡。
從小懂事而專注於學業的世理,雖愛過人但都沒有去追求。
而這次是剛好對方算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且告白時許多人剛好在場也不好意思拒絕。
之後對方也相當照顧自己,因此陷入這部愛情劇。
過程中彼此相愛著對方,不時給予鼓勵,且在對方面臨低落時安慰對方。
學長對世理來說如同當時的支柱。國中時的世理朋友與現在一樣很少,所以多半在校獨自一人,而放學後正是兩人的世界。
在交往將近兩年的期間,學長也無強求世理什麼,吵架的機率幾乎是零。
初吻,世理的初吻,也在這時被奪走。
但,就在高一寒假剛開始沒幾天,學長撥了通電話向世理提出分手後,兩人便再也沒有來往。
之後的日子,世理不清楚學長是如何過得,但自己如往常般過著生活。
當然這是她自己認為的,潛意識中的真相並不是如此。
世理用學業來壓榨自己,每有空閒手中便是書,眼裡便是字。
剛好就此達到超出人的境界,每次考試都拿滿分,當學期更佔領了全校第一名的寶位,受許多老師與同學的讚揚。
為了每分每秒不出現關於過去的傷痛,世理更放棄了與朋友相處的時間,不論是羽川姐妹還是江葉都一致拋於腦後專注在課業上。
過完春假,慢慢調適心情後,傷痛的程度由考試成績看得出正慢慢轉好,成績漸漸降回原本比一般人高出一倍的程度。
正式恢復至正常。朋友們體諒世理的遭遇,恢復當初的友好。
而過完初次戀愛後,遇見的下一位情人正是理本嵐一。
雖說兩人沒有對彼此告白還不算是交往,更不是情侶,但以對話而言,兩人早已偷偷向對方表白自己的心意,只是正式不正式的問題。
而在兩人奇遇後的過程,嵐一向世理約在暑假時告白。
雙方為了不影響學業,在下一星期便沒約出去見面。
嵐一久違的讀書日以及世理的考前惡補日正式展開。
從這天到考完試都未說過半句話,世理要求兩人要專心唸書,絲毫也不能混。
在學期末兩人拿到比以往還要高的成績,分別讚許對方,也約定以後都要像那天一樣心連心著讀書。